【篇一:秋日之友】
走在小区的人行道上,入眼满目苍翠。
虽是秋天,却并没有那一派萧瑟。轻掠路边的树、草、花,也不见有异。还是绿色的世界。
忽然,我好想见到什么,心一颤。定睛一看,发现路边的翠绿中混着一抹黄影。是一棵枯树。真可怜,我不由叹道。为什么只有它枯着呢?我拿遍地落叶,去对比旁边的生机。
此后,我每每走到这里,都要放慢脚步。望着这满目疮痍,于心里泛起一股悲伤,也带着无奈,去渲染心中的凄凉。它很可怜,我却喜欢它。我并不觉得它要像其他树一样,使劲把自己憋成绿色,也不觉得它要做出多么活力的样子,而只要顺其自然,循着四季而变才最好。去了茂密的嫩叶,枝条都显得光秃秃的。可那又怎样?我倒觉得,这还带着一种清晰的美。
置身于绿色海洋,我却独为这一株残树钟情。是觉得它独特吗?
不多时,那些努力让自己翠绿起来的树,也终于撑不住了。在金黄中,我仍能分出哪株是它。是不是已经生出了友谊?不然,我又是怎么在无数个复制般的枯木中辨认出它来?我也不觉得与它为友怎么突兀,毕竟人与自然为友,在好多文章里我都见过,即使搬到现实中,也是一样的触动。
秋天,我可以认出你。充满生机的春天,我可以认出你吗?那么夏天呢?冬天呢?若认不出你,可否不要怪我?我会记住你,一棵有着小独特,也让我心里泛着凉意的树。
若认不出,就认不出吧。秋天我一样能找到你。即使只有一季的友谊我也在所不惜。我不愿意记住你的位置,那是对我们友谊的侮辱。我要凭着内心的触动,凭着我们之间的呼唤去认出你。
所以,请原谅我的小固执。
【篇二:记忆中,一树翠绿】
光曾满园,树影斑驳,我们曾在这里。——题记
犹记得,九年前初踏入这所校园的情景。一群幼稚园的毕业生羞涩地躲在父母的身后,紧紧抓住温暖的大手,对这个没有滑梯,没有秋千,只有高大严肃的教学楼的新校园投以胆怯的目光。周围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教学楼,枫杨树,陌生又新奇,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
校园内,九月的风自由地荡着,虽没有夏风般燥热,没有秋风般萧瑟,但仍存些许温热,轻抚着脸颊,以及那枫杨树的枝叶。与教学楼齐高的枫杨树静静地站立在楼旁,以一树翠绿的形象映入我们的眼帘。望着头顶葱茏的树冠以及纵横交错的粗壮枝干,耳畔大人们的谈话声似乎淡去了。这时,你走出教室,以一个教师的身份前来迎接我们。一脸严肃,厚厚的一层镜片下,深深的皱纹刻在你瘦削的脸上,如枫杨树的干枯树皮一般,这一幕,我们再也没能忘却。
身兼教务主任,班主任并且任教两个班的数学的你,似乎永远处于繁忙之中。进出教室,我们总是能够不经意地看到,办公室里你埋头于一摞耸立的作业本中,奋笔疾书。即使是在课间,你也依旧板着脸,时不时来教室走走,强调着课间活动的安全。你的严肃逐渐成为了你的一大标签,家长们为此喜悦,谈论着“严师出高徒”,但我们却并不以为然,甚至在私下里对你窃窃私语。你只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按着自己的风格来教书,教育我们。对于我们而言,那时,你如枫杨般严肃。
渐入深秋,天气逐渐转凉,校内许多同学都因不适宜多变的天气而患上感冒,不得不请假回家治疗。班内,有几位同学症状较为严重,已经回家了,剩下的三十多名学生中仍有不少同学有感冒的轻微症状,时不时有咳嗽声传出,讲话时都带有浓厚的鼻音。你站在讲台上,眉头紧锁,看着底下这群弱不禁风的学生。一阵思索后,你果断地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带我们出去锻炼。走出教室,你大声地指挥着,让我们排成两列,绕着操场跑步。由于太久不曾锻炼,一圈下来我们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累得不成样子。
你严厉地呵斥:“才一圈而已!继续跑,要达到锻炼的目的!”说着,原本只是站在一旁观望的你也加入到跑步的队伍中来,站在最前面领头。五圈跑下来,我们筋疲力尽,只能站在跑道上吁吁地喘着气。你虽也喘着气,但却以满意的目光看着我们,期待着锻炼的成果。你笑了,第一次在我们面前笑了,虽然不是最美的笑,但却是发自内心的。原来,你不善于笑啊。此后,枫杨树下,经常可以看到我们的身影。你组织我们练习跳绳,练习跑步,树下有我们的汗水,我们的喜悦以及你那笨拙的笑容。长期的锻炼使我们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感冒的同学数目明显减少。你的坚持换来了我们的健康。
尽管当年的小2班的成员早已进入不同的学校,为各自的学业奋斗,校园内也不再有你的身影,但是六年小学,有你陪伴,真好。记忆中,一树翠绿,树下有你,有我们。
【篇三:翠绿】
老人穿着碎花青褂,安详地坐着,坐在一把破旧的竹椅上,斑驳的树荫下;坐在一群孩子间,银发泛着柔和的光。树荫外的地面一片金辉,亮得刺眼,却并不炎热。这是初夏太阳特有的脾性。竹椅四周,手掌大翠绿的叶片铺了满地。是什么叶子呢?老人不知道。孩子也不知道。若硬是要问,他们会一同笑着答:是风筝。
青绿的叶子在老人枯瘦的手中如变戏法般,折啊折啊,翻啊翻啊,忽地,便成了。伴着孩子们稚嫩的惊呼声。老人笑着,阳光在脸上漾开,不紧不慢地问:“谁要?”霎时间,一个个小手伸向老人,却不拥挤,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蹦跶着,急切地叫嚷:“奶奶,我要我要!”
女孩也是其中一员,两根短短的小辫在脑后晃晃悠悠。但嚷的是:“奶奶教我!”
四目相对。老人偏着头,眼睛亮亮的,满含笑意。女孩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她儿时的影子,或许也是这么轻眯着眼,只是嘴角多了几分俏皮,少了几分成熟。但应该还有些什么没变?女孩想着,想不出来。老人伸出胳膊,揽过女孩,拾起一片绿叶递与她,“跟着我做,看好啦。”
女孩伏在老人身边认真地学。那厚实的叶对女孩的小手来说太过庞大,于是她叠得磕磕绊绊,撕呀扯呀恨不得上嘴去咬成风筝的形状。别的孩子也纷纷拾了一片他们认为最亮绿的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们,低头认真地折。老人示范一步,大家跟一步。就在孩子们手举在胸前,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吭哧吭哧奋力与叶作斗争时,老人慈祥地望着他们,眼神却迷离。她在想什么?她在留恋什么?亦或是……她在憧憬什么?那一刻,她仍是笑着的,只是温暖中含着一丝忧愁。
女孩看见了。也只有女孩看见了。但她却没在意,她只关注手里的风筝,没心没肺地把方才的问题全部抛之脑后。
老人演示完最后一步,枯瘦的手搭在叠好的风筝上,衬着她的青褂,仿佛风筝飘飞着,飞进了她的衣。良久,几个孩子激动地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奶,我会变戏法啦!”她点头,若有所思。
初夏的那几天,院子里的家长都很奇怪。平日闹腾腾的孩子竟然安静得惊人,一个个手里都拿了绿叶在折。而夏天过完后,院子里的孩子也很奇怪。那个会折风筝,总是坐在树荫下的奶奶突然不见了。那把破旧的小竹椅也不知去了何处,空留一树金黄的叶在沙沙地响。
几日前,整理房间时,我偶然翻出沉睡在架子顶层的一个木盒,拂去尘埃,轻打开,随着“吱呀”一声。两片手掌大,经过精心折叠的叶子赫然躺在那儿。枯黄干脆,似乎一触即碎。
“风筝。”轻呼一声,眼前又见那片翠绿的初夏。
盒子的木香,淡淡地,萦绕鼻翼。莫名地很熟悉。想起公园里也有这么一位老人,坐在宽大的石头上。石头在湖边,湖边有杨柳,几
枝嫩绿在老人头上轻轻地晃。她的手也是灵巧而又忙碌的,也是枯瘦而又布满褶皱的。但穿的不是青褂,手中也不是风筝,而是一块素雅陈旧的白绢,绣着深绿的山雀。针线摆在老人身边,用高档的木盒盛着。线有金,有红,多的却是那绿。深绿浅绿碧绿鲜绿挤了满盒。
曾问她为何,她只是笑而不语。问她绣的什么,她望向湖泊,湖里的人儿在看她。她是否看见一个年轻朝气姑娘?苍老的嘴张了张,又合上了。半晌,只是简单一句话:“出嫁前用的手绢,有些旧了,破了的,补补也算留个念想。”眼神是明亮的,笑容是惆怅的。
刹那,突然明白了。世上有多少枯黄的叶在寂寞地响,又有多少翠绿的叶在歌唱。那些凋零的,飘将的,会指着翠绿,笑容浮上面庞,温暖而又怀念地说:
“看,我也曾是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