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人间有味是粗饭】
如今,每当拿起筷子,那一碗粗米饭的醇朴清香总从千里之外的那间农家小屋中悠悠飘来,这味道,本就是人间至味……
每当奶奶笑吟吟地端起那老旧的破瓷碗,眯起浑浊的老眼,脸上的皱纹因笑意太深而拧成了深秋的菊,对我笑道:”上了初四,要多吃粗粮,补营养”时,那碗普普通通的米饭便显得格外的美味。
从小,奶奶家境不富裕。为了供父亲上学,奶奶拼命干农活,可即使这样,家里也只能吃得起一口粗饭。奶奶为了多挣点钱,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还记得初三暑假,我刚进村,便看到炎炎烈日下她躬耕的身影。七十多岁的她极为吃力地弯着早已瘦削下去的腰背,枯柴一般的手指紧紧攒着农具,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前滑下来,单薄的衬衫紧紧粘在身上,灰白的发丝被粘在头上脸上脖子上,像一张大网般笼罩着她……
这些,都只是为了一句”给孙女补营养”,她便又扛起了十多年来未曾碰过的耕具。
粗饭有些难嚼,奶奶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歉疚。奶奶说其实可以磨得更细点儿的,但我回来的时间太紧,没时间准备……此时,我已无心听她自责,那一幕她在烈日下耕作的景象不断在我脑海中闪现,深深烙印在我心上。手里那碗平淡无香的粗饭,竟也如此清香可口。
记忆中,每次回到奶奶家总能吃到奶奶亲自准备的粗米。儿时,当那一双厚厚的大手捧上这一碗粗饭时,还总要拧拧眉头,现在方才晓得了这一碗粗饭的至味。不管是给父亲,给我,年轻或年迈,这都是奶奶身为长辈的一份爱,它穿越了人间风风雨雨,不为时光腐蚀,反而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沉淀,被酿成美酒,历久弥香。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那一碗粗饭不变,那一份爱不变,一股淡淡米香,飘过我童年时光,是一种人间至味,令人回味无穷。
人间有味,一碗粗饭,一份爱!
【篇二:至味至淡】
傍晚的五里镇最具烟火味。小镇的傍晚也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夕阳好似喝醉了酒,酡红着脸微醺迷离,恋恋不舍注视着暮归的小镇儿女。晚风轻漾,铃儿叮当,沉寂了一天的青石板路欢快起来。俏丽的新媳妇和机灵的小姑一路走着,一路争论东坊玲珑阁一口酥的新品。年轻的后生小伙,风驰电掣,雅马哈呼啸而过“突突突……”,车后座隆味轩的卤肉独特清香,弥漫了整个古街。最喜西街小儿无赖,适逢散学而归,叽叽喳喳团团簇拥在棉花糖的自行车旁,水泄不通。旋即蓬松松,白胖胖的棉花糖魔术般紧紧攥在小手里,喜滋滋轻咬一口,唇齿留香,空气中仿佛也氤氲着甜甜的味道。
暮色四合,劳作一天的人们都回到了家。小镇人家的厨房开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声,切剁斩炖,刀起刀落,毫不含糊。噼里啪啦,混合着葱蒜姜的爆炒,尖红辣椒的麻辣味那是客籍川妹子的最爱,无辣不欢。咕咚咕咚清蒸鲈鱼标配蒜泥黄瓜醉螺一碟花生米,偶得回乡省亲的台湾大伯遇见日思夜想的家乡菜,不禁泪眼婆娑。东家酸甜西家辣,家家户户的厨房,于方寸之间,用最简单的食材烹饪着一粥一饭,在酸甜苦辣咸的五味里,共存相生,烹饪着生活的质朴与丰盈,也烹饪着岁月流年。
五里镇很小,街巷阡陌,幽深窄长,名不见经传。青瓦粉墙的街西转角处有一家三联馒头店,那是全镇人最钟情的老字号,童叟无欺,价廉物美。小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在经营,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姑姑也会来帮忙。这一家人面慈心善,乐善好施,人如其名,朴实厚道。三人分工合作协调,互通有无,和面揉面发酵屉蒸,一气呵成。一屉新鲜出炉的馒头,虽然没有豆沙肉馅,没有汤汁芝士,外表土里土气,却实实在在,没有半点噱头,那股淡淡的小麦清香,常常引得附近幼儿园的孩子们垂涎三尺。偶有镇上孤寡老人前来,总会免费给他们一些杂粮馒头,一杯清水。男主人说,人总会有年老的时候啊。三联馒头店,小本生意,通常五角一个馒头。后来面粉涨价实在太多,街坊邻居一片呼声强烈呼吁涨价,才由此变为六角一个。在小镇市场一角几乎不流通的情况下,这个小店的一角货币却越来越旺,顾客只需自行找零即可。一爿小店,偏安小镇西隅,在物价飞涨的背后,始终秉承着低廉的价格和优质的服务。如同一杯清水,水又融入了面粉,会惠互利,互通有无,在小麦清香的味道里,感悟小镇人至真至味,至味至淡的处世哲学,承袭着平实熨帖的人生态度。
灯灺酒阑,五里镇也渐入酣梦。明天又该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