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角落的开花的草】
午后,万物浸浴在金黄中。那些带着太阳温度的风,噤喋不休地吹,吹来了一阵阵倦意。草木也迷醉在这午后的阳光里。树用它的叶片剪出细碎的阳光,将那阳光做成薄纱,披在自己粗大的枝干上,镶满的亮片迸发出耀眼的光辉。图书馆旁边大树的角落,几颗金黄的花穗儿也拥抱看阳光,像孩子幼稚地举起了手,并不因为自己的小而自卑,反倒自信地、紧紧地抓住阳光的小辫子,嘻嘻地笑着。
那几颗花穗被茎儿举得高高的,叶子成卷曲的弧形,做好了随时接着花穗儿的姿势,生怕它给滑下来。树下都长满了这种植物,都有同种叶,但开花或结穗的却很少,它们会从叶的中心蹿出一根茎,靠近下端和花端的茎儿是殷红的,中间是绿色的。红色的,像血疤,惹得人心疼。
或许,在一个繁星满天的晚夜,一颗草,它抬头仰望空中,看到一颗星,它比任何一颗星都要闪耀,美丽。“同样是星,为什么它如此囚耀?"它思索,晚风温柔地抚着它的脸,十分安逸。它转眼看了看周围的同伴。大家都是一样的,干涩的叶片,在旁边大树的荫翳下,一生可能就这样结束。“我为什么不试一下长高呢?这样我就可以有太阳的依傍,看到和大树一样的风景啦!”从那之后,它就抬头仰望天空,努力地吮吸养分。它的同伴见了,笑得腰都抬不起了:“你区区一颗草,还做着树的梦!我看你还是少折腾了。”它不理嘲笑它的同伴。
白日尖锐的秋风打磨着它的手脚,使夜间结疤的伤口又流淌出带脓的血来。它痛得直发抖,颤抖的手却紧紧地抓住土,头也是仰着的,因为新抽出的茎给了它慰藉,每天它都离树荫外的阳光近了一些。
黑夜安逸的风不复存在了。无边无际的孤寂笼罩着它,伤口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现在的它,成长了,却落单了。同伴只能仰视它,没人与它交谈。他只好又抬头仰望是空,一个信仰出来了,夜空最亮的星便成了它的指明灯了。
秋日的雨连绵地一下就是两三天,冰冷的雨,像针似的,打在石灰墙上,吐出了一种陈旧的气味。它在风雨中,傲立着,它的同伴被雨水淹没。大张的口,狰狞,狼狈地呼着救,求着神。
它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脸上布满被血染红的雨水,身上的血水深深地嵌进了它的身体里,再也洗不掉了。它并不因此难过,这些都是它的勋章。
雨停了,午后的阳光再次拥抱大地。它庄重地抬起头,半闭着眼,像神圣的仪式那样,接受阳光的洗礼。阳光轻吻它的脸颊,上边的伤疤都在阳光亲吻后开出了金黄的小花,那些花穗米粒大小的,都黄得闪眼,让人有一种它吃下了春日的阳光,在秋日开出暖阳的错觉。
其实,我知道,它吃的哪里是暖阳呀?它无意地偏头,却发现两朵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花,它惊奇地问:“莫非你们也……!?”那些花儿不说话,在微风中微笑着点头。它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孤单的。
我在这似草非草的花儿前愣住了,用手扶了扶它弧形的叶子。昔日干涩的叶片现在变得柔软丰盈,在阳光中幽幽的泛着绿光。明明只是一棵草,为什么它放弃夜间安逸的风,去选择尖锐的风?是因为相信自己会开出花儿来吗?相信自己可以拥抱阳光!再想想我,为什么要为了合群就选择平庸呢?
它摇着小脑袋,用肉嘟嘟的手紧紧地抓住阳光的小辨子,在角落里嘻嘻地笑着,笑称自己是开花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