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体验了,才明白】
没有淡妆浓抹,也没有光彩照人,只是一位典雅佳人从历史深处款款走来,拂一拂衣袖,留下墨香清韵。若问此佳人姓甚名谁,芳龄几何,那便告诉你,佳人闺名“书法”,迄今已有几千高龄了。
自幼研习书法,不说炉火纯青,但至少有些功底。从随心所欲到精雕细琢,从心浮气躁到静默无言,我的风格一变再变,此中自有不少哲理,但唯有亲身体验,才能体会到“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起初练习的字极大,幼小的孩子擎着支沉重的毛笔,将它染上浓重的墨色,用着生疏幼稚的笔法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大字。就当时的我来看,那可真是“龙飞凤舞”、“桀骜不驯”。
也许是年岁尚小,不谙世事,写字当时只是单纯地认为书法好看,而随心所欲,弃笔法动作于不顾。上课时又因沉不下心,常常与共读的同学谈天说地,导致了我的字一时滞留不前。
浑浑噩噩地过了中书的八级,又在匆匆忙忙中通过了十级,恍恍惚惚间便开始学习小楷了。小楷,实为小行楷,清秀绢丽的笔锋和工整端正的排版使我突然对其着迷。握起那根纤细的笔杆,让笔尖上的墨水轻盈自由地在宣纸上流连飞舞,等写完举起,满意地欣赏时,却发现我的字大小不一,排版混乱,毫无美感可言。
性子一向倔,想要做好的事一定会逼着自己做好。我开始疯了一般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练。抓不住要领,废纸篓里的宣纸越积越高。突然间,在一笔一画的提起和落下中,我的心如进入世外仙境般宁静和谐,原本心里那种急躁全都烟消云散。一撇一捺,便真实地感觉到“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痛楚;一勾一点,便体会到“人比黄花瘦”的年华易老;一横一竖,指尖便触到了隐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我的小楷突飞猛进。
一切都明了了,一切都静下来了,原来只有平心静气,精雕细琢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文房四宝的组合,编织成了简单朴实的这个蕴满清香的世界。真相也慢慢浮出水面,这由急到静的风格转变,不就是人生吗?
从年轻气盛到沉静稳重,从心浮气躁到静默无言,由随心所欲到精雕细琢,这便是人生了。
【篇二:我和野百合有个约】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回报以歌。”
——泰戈尔
阳光早早地爬上树消失,投下几缕疏光,暖暖的,让人闲适惬意。我背着行囊,走在树影斑驳的青石板上,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交响曲。轻风拂面而来,夹杂些许芬芳,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时间像行者,静默无言却永不停驻。
“啊!”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浓郁却永不刺鼻的清香,一股脑儿地全往我鼻子里钻。抬眸望去,尽是一片白色波浪在峭壁上翻滚,如叠浪,似瀚海。
这便是野百合,峭壁上茁壮成长的野百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便在我心扎底,我思念着你,感谢着你,敬畏着你。现在,我遵守我们的约定来看望你啦,你,好吗?”我含笑想着,望着那野百合。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语,因我们心灵相通。
野百合忍地伫立在那儿,又一阵风儿拂过,它便婆婆起舞,轻飞曼舞地花瓣敲打着我的心。
“呵呵,你是在迎接我的到来吗?想起我们第一次相见,我还是稚幼孩童,你还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而你却在这——我上学的必由之路上茁壮成长,终于成就这一片雪白世界。在这漫漫长日,你究竟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多少酷热寒暑,冷雪冰霜。你又承受了多少漠视与嘲讽,但,最后你还不是挺过来了吗?还绽开了这漫天飞雪?”
野百合微微颤动,却仍是静默无言。
我轻笑,闭上了眼躺在这一片纯白无言的世界。
“我一定会记住我们的约定的: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回报以歌。”
【篇三:亮】
秋日,暮色浅浅。
我去探望独居的外婆,见我到来,外婆欣喜满怀,紧紧握着我的手,她手腕上的念珠透着温润的光泽,亮亮的。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挂着这串念珠。看着这被岁月摩挲发亮的念珠,我便想起那个冬夜。那个很冷,很黑的冬夜,风听起来像低声呜咽,仿佛在诉说一个说不清的痛处——外公去世了。
外婆静默无言,两眼瞪着空濛濛的黑夜,好像瞪着一个黑色的可以触摸的实体。虽没把伤痛表露在外,可她坚持日夜为外公数着念珠,念着佛经,愿他在天之灵能够安好。外婆固执地不愿与儿女同住,默默守着那间相伴之人走掉的老房子,体态渐渐孱弱,步履渐渐蹒跚。她的屋内愈来愈静,只听见墙上时钟滴答之声和她轻轻的念佛之音。
我望着外婆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好像蛇蜕掉弃置的干皮。她手上的光亮渐渐褪去,可那串念珠却越磨越亮,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悲伤。便说到:“外婆,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我和外婆走在江堤上,风一阵一阵凉凉地吹来,星星一颗一颗淡淡地亮着,皎洁的月儿悬在头顶,洒下柔柔的光。一群孩子追逐打闹着,奔跑时撞到了外婆,却急忙跑走了,外婆颤巍巍地尽力保持平衡。我正想去追上那群顽童说教,可却被外婆拉住:“我们信佛之人,应对他人宽容以待,何况还是一群孩子。”月光下,她腕上的念珠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深夜,起夜。我看到外婆房间还亮着灯。推开虚掩的门——外婆竟在念经!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手数着念珠,闭目双神,嘴里不停地念着佛经。月光洒向落地窗,外婆的念珠闪闪发亮。我静静地合上门,不愿打扰。
天微微亮,外婆轻轻走到我身边,唤我起身吃早点。她的眼眶周围,有着浓浓的黑眼圈。我些许埋怨地说:“昨晚您念经念到那么晚,今天又早起为我做早餐,这对您身体不好。”她无声而慈祥地看着我,轻轻说:“昨天是文殊菩萨的生日,要为你和弟弟祈福啊。”我的心一颤,外婆的眼睛里透着光,亮亮的,暖暖的。
近午,赶着回去,便与外婆告别。她不舍地目送我,朝我挥手,手腕上的那串念珠,跟着颤动。
那串陪她度过悲伤岁月的念珠,那串叫她懂得慈爱信仰的念珠,那串寄托着她对家人祝福的念珠,在阳光下,很亮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