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云深不知处】
母亲回旧居拿证件,我原本是不去的。但是想到要去拿本书,便随母亲一同前往。
从城南到城北,几十公里的距离,乘地铁竟然仅用了十几分钟。原来,曾经那么遥远的距离,在岁月面前只是很小的一段。
到了家中,母亲临时有事去了,便让我自己转转。我凝视着整个屋子,熟悉的书香味从走廊深处传来,夹杂着些深远的气息。我推开书房门,迎面的是一缕阳光。木篮摇椅和躺在上面的三本《平凡的世界》,一切似乎都是我从未离开的模样。抽屉里是童年时看过的漫画书,一期一期地摆放好,静候他们的主人来取。榻榻米的下方,小箱子里塞满了小学时临时买的红领巾,总是用一条就换一条。床头的香包,也还那样挂着,只是早已被岁月偷走了香味。墙上挂着的乐器,则又是一段酸甜苦辣的故事……
不忍再继续回忆,只好走出家门。熟悉的小街上,却再无一个相识的人。追寻着依稀的记忆,朝着山上的羊肠小道走去。
老房子,老社区。有些的墙壁已经脱落了,却饱含生活气息。墙面满是盘踞着的爬山虎。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林间的缝隙洒下。小径上空无一人,惟有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松响。
转过一个街角,熟悉的铃声传来,一座宏伟的教学楼蓦然出现在我眼前。记忆中的学校实在难以和如今相比。小树林不见了,却多出来了一座停车场。原本学校的后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图书馆。本该应为母校的发展而高兴。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一阵失落……
从后门进入学校,刚踏进教学楼。在嚷嚷声中,一群学生冲了出来,从我身边经过。他们无忧无虑地奔跑着,像极了两年前的我,不由得一阵失神。等我回过神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君宜!”。熟悉的声音,我根本无需见到她本人,便知道她是谁。在耳边回荡了六年的声音永远不会忘,因为那是恩师的声音。
伴随着恩师的声音,尘封已久的记忆,被重新唤醒。六年的记忆喷涌而出——刀子嘴豆腐心的邹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姚老师,以及那最不会忘怀的温和慈善的王老师……在我不知不觉走完六年后,蓦然回首,才想起:是他们陪我走完了孤单却因他们而精彩的的童年。
已经很久没流过泪了,早已不知眼泪是何滋味。但此时此刻,却有一阵阵酸意涌上心头。
……
在柔和的阳光下,我躺在木篮摇椅上缓缓闭上双眼。记忆也随之被尘封于那云深不知处。
【篇二:渐染秋凉】
虽然早已入秋,但中午灼目的烈日真让人无法联想心目中应该有的秋日,只有早间偶尔的降雾和夜间阴凉的河风来作为秋的表征,而昨日的一场秋雨才让人察觉夏日已去,秋意已浓。
校园后山的落木逐渐疏落,风又一层一层地蜕去了它们零星的红叶,这些经历了一个年轮的生命随风而去,用最后一丝干瘪的生气支在大地上,又随行人解离它生命的网络,变为细碎的尘埃,渴望来年又化作春泥,希冀那些站在枝头上的绿又带上他们的灵魂。
人们对秋产生的愁意,不仅是因为无法抵御的寒意,还有诗人们在诗句中对秋所倾泄的无限的愁情。灰蒙的天,冷冽的风,光秃的枝干,一切都要凋萎,让原本就多情的诗人们越来越悲伤,越想越痛苦,就全把郁结于心的想说的话,或想带着朦胧情调的扭捏,或带着小资情调的愤青,一股脑儿地全写下来,让后人对这个季节又多了一份感情。或许,只有真正悲伤的人才能在高远空濛的秋际中,懂得了卡夫卡,李清照的或许让人略感做作呻吟的悲伤。的确,脚触碰在这些已逝的灵魂上,听着窸窣的声音,只有秋能给人这样真实的安静,只有秋最能体会孤独者的心里的悲伤。
秋天里被借用做多的事物就是“黄花”,菊不在春夏争艳,也不与梅倨位,而独留在秋里,清幽明丽。“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古时“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人们送别时,总喜欢将鲜花揣在袖子里。这让我想起了儿时,和奶奶一起,在山野路边,提着奶奶曾经亲手编的旧木篮跟在她的后面。寻常路边的杂草堆里都立着滴翠菊丛,娇小的菊花不起眼的隐匿在枝头,那兀的显现的金色的生命让人眼前一亮。奶奶摘下一捧碰的菊花后来就出现在橱柜里的罐头中,菊花腌制的过程已记不清了。又过了几个秋天,奶奶已不在,而那罐菊花依旧留在那里,沉淀着岁月的清香。
一年一度风又至,渐染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