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春风十里,伴随着你】
万点猩红将吐萼,嫣然回出凡尘。移来古寺种朱门。明朝寒食了,又是一年春。
——《临江仙·清明前一日种海棠》
又是一年清明时,潇潇的雨声停下了演奏,阳光在大地上游走,无名的野花也默默地绽开了裙摆。
我坐在车内,澄澈的阳光扫尽了一切阴霾,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满山的桃花,油菜花。好不壮观的一幅油画!
一山接连一山的春光尽收眼底。“砰!”一朵朵耀眼的烟花带着后人的思念旋上了山尖,回音绵绵,似乎在诉说着这植在人们心底的爱意是多么的深刻。
一行人背上行囊走上了山坡,似曾相熟的蜜蜂在花间缠绵,多时不走的山路在何时又多了一星花草,苔藓又怎样漫延了流水之堤。
大约十来分钟的光景吧,我看到了那两棵屹立在先人坟墓边的坚松。不知不觉中,它们又长高了这么多,不闻不问里,它们又坚强了这么多。感谢你们风雨无阻如此勇敢,守护着这方寂寞的土地。
细细打量着这经历了十几年日晒雨淋的坟墓,原本深深染在墓碑上的漆字让人看都看不清了,字迹经风化后很难认出笔画。四支笔,两罐漆,我干脆地卷起袖子,抓起两支笔,一罐漆,背着阳光为字体上起了颜色。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儿。阳光在温暖之后就变的蛰人,火焰一般的灼热感似乎要把皮肤烫起一缕青烟。汗,滚着滚着;手,沾上了油漆,一不小心,也许还会有顽皮的昆虫跳出来吓你一跳。
未时,正是阳光最兴奋的时候,终于,沾满油漆的双手得以放松,可以休息了。
接下来,便按部就班。“砰、砰”一星星烟火窜上了云层,炸开了一朵朵春日的花……
一阵和煦的风拂过,山林便以春日的姿态,跳响了圆舞曲,一星一点的桃花不及那海棠,也别有一番“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的意境。
我坐在山坡上,先人啊,就让春风十里,伴随着吧!
【篇二:以距离为题的作文800字】
坐车回乡的前天晚上,望着窗外深沉如墨的夜,我辗转难眠,兴奋异常,深处的记忆被再度唤醒,汇成真实的梦。
缓缓深入巷口,入目,是三级浅平的石阶,阶上卧着只懒猫,打了个滚又沉沉睡去,叩开斑驳的朱门,我望见华发丛生的爷爷,他躺在摇椅上轻摇蒲扇,用沉重又舒缓的音调,为倚在他身边,那个时年四岁的女孩,讲述着久远的往事,微浊的眼眸溢出慈祥的笑意,窗外的阳光流转在他们身上上,投下温馨祥和的倒影……我静默着,仿佛又重现我早已过世的爷爷也曾如此般对我,这是何等温暖啊。
我的故乡,青瓦砖泛锈锁古榕树,承载着多少来自亲人的关怀,承载着多少灿若繁花的时光。虽已离去多年,每每思及,只觉它近在眼前,从未走远。
然而,当离故乡还有十五分钟的播报声响起,端坐在车上,却无端生出近乡情切的惘然,窗外掠过极为陌生的景象,心下又添丝缕惶恐——我惧怕它已与我渐行渐远。
新亮的柏油马路,无限拉长的高楼割离完整的记忆,处处布满现代化装潢,店铺贴着英文大海报,放着音乐,我仰首,看不见天空,刺目的阳光从座座高楼上打下来,打在我身上。
多么陌生的熟稔,手中的车票清晰地印刻着故乡的名字,我却莫名地有些失落。
从脑子里过了遍人名地名电话号码,皆是留白,过去的人不是死去便是离开,地名已焕然一新,艺术地使人惶然,至于电话号码,零零散散,早已被掩埋。此刻的那种失落放大得让我麻木,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初秋的凉风似要把我连根拔起。
人来人往中,这里只是一座城市,不是我的故乡。我固守的皈依,永远的归宿只是那一般泛黄的时光。脚下是坚硬的大理石,我却仿佛置身虚无。
与故乡距离千里时,我从未忘记它,私以为我与它的灵魂已融注在一起,直至我再度面对它——完全陌生的它,我才了悟,与我没有距离的只是一段待我追忆的时光,时代发展的太快,若时代渐次腐蚀掉我的记忆与这城予我的最后一丝熟悉,天地日月间,仅我独身一人。
是什么,彻底拉远了我与根本距离?
【篇三:外婆的苦乐人生】
农历三月,正是槐花飘香的时节。
走进村庄,循着渐行渐浓的槐香,来到外婆家。依旧是朱门苔院,依旧是一树槐花。一阵微风拂过,细小洁白的花瓣纷洒如雪。
这株槐树,是外婆初嫁时亲手栽下的。那时候,十八岁的她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成了这个农家小院的女主人。终于不用再因饥荒而四处漂泊,终于不用再穿哥哥姐姐们穿剩的旧衣……自小就受尽贫寒的她,对这桩婚事自然是心满意足的。
然而,自诩为“进步青年”的外公,对这桩父母包办的婚姻充满了不屑。他要自由地恋爱,他要自己的人生。他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发泄到了外婆身上。他开始夜不归宿,偶然回来也总是对外婆冷眼相对,甚至拳脚相加。他凭着那张英气的脸,给这个家庭招致了那个“传统”的年代里难以想象的丑闻。
在这里,外婆不再是那个受到疼爱的小女儿。她不得不承担起本该由一个男人承担的家庭的责任。她同许多身强力壮的男人一样,一年四季,没日没夜,在棉田里、麦地里、菜圃里辛勤地忙碌着——不管是烈日炙烤,还是寒风凛冽。
“简直要强得不像个女人啊!”这是家中的长辈忆起她那段苦日子时最常用的评语。我不知道当年的她面对镜中黑黑的脸颊、手脚厚厚的老茧和内心累累的伤痕时,究竟流了多少泪。但在承载了那段岁月的照片里,她始终目光明亮,那是千锤百炼之后的熠熠华光。
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面对始终如一的外婆,外公也终于慢慢收回了他那颗不羁的心,回归到这个对他来说多少有些陌生的家庭。只是这样安宁的日子并不太久,外公在一次下田劳作时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外婆再一次陷入了苦痛的漩涡……
可在我们面前,外婆对那些苦涩的往事始终只字不提。她只爱给我们讲述那段短暂的快乐时光——外公第一次帮忙做饭,结果在灶膛前烧焦了自己的一绺头发;外公与她一起采摘槐花,两人在密匝的槐花雨中相视大笑;外公第一次带她进县城,给她买了一件她一直没好意思穿出去裙子……
提起这些,外婆总是咯咯地笑着,笑得像个小姑娘,笑得像春风中微颤的槐花。
也许外婆的快乐在常人看来实在微不足道,但那短暂的快乐时光,如槐花一般洁白、芳馨,在她的心里一季一季绽放;那股幸福的气息注入了她的生命,历久而弥香……
【篇四:遇见杜甫】
“李杜诗篇万口传”,如今依然有很多人在读杜甫的诗。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杜诗,亦或喜欢上杜甫这个人。当杜诗受到了历代诗家“奇才奇气”、“立言忠厚”的赞叹之后,多数现代人倒觉得他为人太消极,所作之诗风格太沉郁,太消沉。
那么,杜甫果真如此吗?
是,却也不全是。离了沉郁便不是杜甫,可他的一生又怎是区区“沉郁”就能说尽的呢?张爱玲曾说: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或许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如果你读过青年的杜甫,或许便能理解那份沉郁,那种一个人对一代江山的守望。它注定是满腔悲凉。
想便知:他打小就老是哀叹,感伤吗?并不是,年青的他有他的拏云壮志,直指那个时代一个青年至高至伟的追求。他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可现实偏偏不如他的愿---昏君当道,奸臣掌权,战火频仍,国破家亡。现实可曾给他退路吗?没有!他眼中,所见之处,满目皆疮痍。哪些“朱门酒肉臭”的人又哪里会知道,贫穷的人在粮食收获的季节都会发生变故,致使“贫窭有仓卒”。杜甫何尝不愿做一个畅快的诗人?但残破的江山,总争着入他的眼里,然后又流泻在他的笔端。
由少壮入残年,他的足迹踏遍河山,却也没能为那个时代做些什么。面对牵肠挂肚的苍生,只有无能为力。何不放下呢……这便是当代人们要问的吧。当现实令人绝望时,陶潜、太白、东坡都选择放下了,其身其心一道遁去。然而,或许是在受儒家氛围熏陶的家庭中长大,杜甫被深深地印上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印记。他所选择的,是在尘世间继续浮沉。无论是“常恐死于道路中”,或是处于“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尴尬处境。他始终无法释怀,无法撇开他心心念念的,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明苍生。
有人说杜甫愚忠,即使心中念着苍生,试问又有何人能知?何人能晓?可悲的正是,无人知,少人晓。甚至连他本人也感慨“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作为区区一个诗人,他的声音何其微弱。诗中的呼喊只能随着世事的秋风飘荡、湮灭。可他,仍用仅存的,微薄的一丝盼望,支撑着从青须乌发到苍苍白发。
我们既渴望有人代表义理和公心,却又对“知其不可而为”的坚守不屑一顾。是现代人太过苛刻了吧。
于天地苍茫间,于高台楼阁上,我遇见了一个,背影寂寥却顶天立地的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