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与红颜青史一起走过的日子】
李后主祭大周后的诔文中说:绝艳易凋,连城易脆。
后主叹的是原配红颜不寿。但纵观历史,亦有那些不甚明晰的某某氏被载入史册,同样绝艳无双。不同的是,却是姓名背后的传奇。谢道韫咏絮才高,木兰替父从军,缇莹上书救父,梁红玉退金兵……哪个不是刚柔并济的绝艳女子?
美丽与坚强,在历史车轮的滚滚前进中,不蒙一尘。
我曾在诸暨参观过西子庙,在浮桥上隐隐望见那块浣纱石,朱褐色,楷书体,虽不是当年景,不是当年石,却有当年忆。
西施是谁?
首先想到的是美人之首。她美得沉鱼,美得足以倾倒一国之君。若非国恨,她可以继续在苎萝山下怡然浣纱,可以单纯的只显女子娇媚。从踏进吴宫开始,故国复兴的使命压在了她孱弱的肩膀上,担起救国重任。为了取悦吴王,为了大业早成,发奋苦练,有多少个清寂的夤夜,在廊下起舞,裙裾卷起月色,浓稠洒了一地。我是相信沧海一说的,祸国红颜不为人所容是常理。这样一个女子,素手化为利剑,直指历史的苍穹。留下的,是流淌在浣纱溪里千年的美丽,供人瞻仰。
如果这是脆弱的,世间再无坚韧。
再看秦良玉。较之穆桂英等虚构人物,秦良玉确有其人。她以女子的身姿被记入将相列传。凭战巧封侯,手握重兵为敌寇忌惮,多少年前,身披甲胄的女子越过硝烟流火,在千顷滚沙、万亩疆场中,不顾周身冷箭横飞,披荆斩棘。为了家园,以身倾覆。而后仰天,任这乾坤血气入眠,大笑还大笑。多少年后,惊堂木惊堂,且说那将相列传里,一点红颜独笑。卸红妆,解金钗,绢帛拭刀,挽弓括羽,一朝射得犬星落。
如果这是脆弱,当有多少巾帼英雄不过尔尔?
还有秋瑾。
单看秋瑾的诗,字如流水,文如明星。“宝刀”与“千金”,“美酒”与“貂裘”,豪情与热血交织在一起,甚至能闻到血的腥味,听见血涌的愤慨。是她站在封建的对立面,是她的字字珠玑,篇篇锦绣,声声铿锵,唤起了一代女性的独立,宣告曙光乍现,黎明将近。如此女子“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英姿不输男儿,坚毅不让须眉。敢问古往今来,有几个女子敢道出:“休言女子非英物。”试问,男子又有几人豪迈饮酒,仰天长啸“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时间没能带走秋瑾的豪情,她早已苌弘化碧,成为近代史上的一颗闪耀明星,留下的是一个男装的女子形象与璀璨篇章。
如果这是脆弱的,世间再无刚强。
这种美丽不是深秋易逝的枯枝,而是初春的柔韧柳条,抽穗拔芽。不是炎夏的菡萏,而是隆冬盛放的百梅。残香。覆盖枝头,清露洗涤积尘。这,是一种百折不挠的韧性。千百年后,终有一人慨叹那些印染在青史里的姓名——
纸页泛黄,简牍已断。女子之名在脆弱的书页上,却始终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