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那些弄堂那些事】
上海的弄堂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城,里边一排一排的房子毗邻相壤。走进弄堂,一方方砖头堆积在弄堂两旁,灰丫丫的一片,夹杂着灰丫丫的瓦,似一副官邸的脸面,它们将森严壁垒全做在一扇门一堵墙上。而头顶盖着一片花花绿绿的天空,阳光肆意地泼在上面,暖暖的。
所谓弄堂,不过是属于一代人永恒的记忆,而对于他们来说,弄堂的游戏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一下课,飞奔到家。放下书包,立马走人。读书的疲惫与劳累一下子抛之脑后。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跳皮筋了。两根长长的皮筋铺成一道险峻的路。两根麻花辫在风中上下摇动。男孩子们虽然不会,但总喜欢在两根皮筋里穿来穿去。除了跳皮筋,踢毽子也是不可缺少的游戏。两个铜板心连心、两块布夹一起、沿着边缝起来。最后插上鹅毛底下的管子,几片鸡毛往里一摁,就完成了。女孩子们经常玩到鞋跟都脱落才可罢休,但到了第二天,修好了,继续玩。男孩子也有斗鸡、打弹珠、老鹰捉小鸡、躲猫猫好多别的游戏,也不会有空闲着。总要到父母烧好饭,叫孩子不来,揪着耳朵拖回家才罢休。
而在玩乐的笑声中,吆喝声已经从弄堂的尽头远远地传过来了。夏天,不用多说,只要一听到“光明牌——赤豆——棒——冰,光明牌——易思——棒——冰……”和“笃笃笃”的敲箱子声,便知道卖棒冰的“白老头”来了。怕会耽误玩,只让一个人去买,数好要几个,要什么品种的,就连忙跑过去。“塞根易思棒冰、喽根侧斗棒冰。”“易思棒冰4分、赤豆棒冰4分、嘟棒冰3分,娜油雪糕8分”买回来后,大家撕开包装,开始舔棒冰,舔到棒冰滴得满手都是,粘粘的后,才开始嗦,到最后的最后,实在不能再嗦了,才咬下小小的一口。每每夏天,在玩的衣服贴背,头发又松又乱时来根这样的棒冰,无疑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蒲桃四斤壳,吃侬格肉,还侬格壳,张家老伯伯,请侬开开门,问侬讨只小花狗”卖桂花赤豆粥的老婆婆挑着担子,一步一步地漫步在弄堂里。人未到,声音已传遍整条弄堂,回荡在巷子里。在担子上盖着一块棉布,担子里放着一个砂锅。当揭开盖子的一刹那,白烟翻腾,挂花的香味一下子扑鼻而来,从鼻尖到心房一下子把你紧紧地蜷住,让你忍不住想喝一碗。
“阿有坏咯棕绑修伐——阿有坏咯藤绑修——伐?”“坏格棕绑修伐——坏格藤绑修伐——”悠扬,拉调的浓浓的江南吆喝,伴随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一挂棕绳,走巷穿弄的一路吆喝。师傅有空便会与在弄堂嗑瓜子的阿姨婆婆嘎三胡。聊得好了,有时会拿出自家的棕绑,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在门口,找块空地,搭好脚架,穿棕引绳。
江南女子的低吟,诗一般,浓浓的吴语吆喝“栀子花——白兰花”。声音在长长的弄堂悠悠远远地从这头飘到那头,已成为了旧上海弄堂背景音乐的象征。
上海的弄堂在现代化的城市下,渐渐入睡。或许是新陈代谢、或许是喜新厌旧,总之上海的弄堂越来越少、也渐渐被人所遗忘。但总在闹市口,一两位老婆婆叫卖着“栀子花——白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