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记忆中的板栗树】
“板栗好了,赶快回来吃板栗。”外公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每年这个时候,板栗成熟的季节,外公家的稻场上必然少不了被外公叫回去一饱口福的子孙后辈们,一大家子人聚在树下家长里短的“汇报”,两个老人就坐在一旁剥,笑呵呵地招呼这群常年在外奔波的人的吃板栗,小小的板栗沉淀的是老一辈人对下一辈满满的期待与祝愿。"到了这儿,就到家了……"
板栗树是约莫六七年前外公从镇上买回来的,那时外公还年轻,靠着家里几十亩稻田,一年的收入也还算可观。转眼七年就在树汁的不停流淌中流走了。外公把牛和地都卖了,在屋后的竹林旁买了一处鱼塘,颐养天年。一切都变了,只有门前两棵板栗树依然开花结果,落叶发芽,还是在每个夏天倾听一群回家的人畅谈。一阵风吹过,吹得板栗树“沙沙"作响,也撩动起外公的一头银丝。我抬起头,被外公飘起的银丝一晃,外公老了……
恍惚间,我看到一个年近花甲的妇人对着一个哭泣的女孩念念有词,妇人手上一颗板栗米儿闯进我的视线,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哭啊,我们xx最坚强了。你看,板栗米儿像不像你xx,胖乎乎儿的。"妇人摸摸女孩的头说。女孩被逗笑了,“那刺会不会在手里出不来了”“瞎说,我们xx那么乖,刺怎么会不出来。来,吃个板栗”女孩点点头,接过板栗,剥了半天才吃到最里面的米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在嘴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大概板栗就是这样吧:把尖刺对准所有想伤害他的人,而用光滑的一面拥抱辛辛苦苦孕育出的果实,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又是一道白光乍现,透过板栗树叶的缝隙,我看到一栋熟悉的小楼,其中一个房间,不时闪烁着光点,忽明忽暗。房间里电扇扇叶“呼啦啦”的转着圈,切割着近乎凝固的空气;电视里正放着农业台的天气预报,随着播报员嘴一张一合,房间烟雾燎绕的一角逐渐显现出一张脸,在烟头的映照下格外憔悴。蓦地,老人眼中一道光芒闪过,像一潭死水被淘气的孩子撇进了石子,掀起波澜。这道光芒最终化作板栗树上的熊熊烈火,火光照在所有人脸上,也照在老人脸上,清晰的照出老人脸上被岁月刻下的印记。一场火,恢复了老人脸上的生机,板栗树仿佛也被这场大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与价值。
眼前的火光渐渐模糊,化成了眼前外公递过来的一个板栗“怎么不吃啊,来,吃个板栗”我接过板栗,娴熟地剥出里面的仁儿,放进嘴里,还“嘎嘣嘎嘣”的响,还是散发着一抹淡淡的清香。一切都变了,只有你的味道依然如旧。
【篇二:爱的味道】
77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一片茂盛的玉米地,穿过玉米地是她的家。
公车似乎毫不留情的把她丢下,伴着飞扬的尘土疾驰而去。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热腾腾的玉米,望着不远处挺立在秋风中咧开嘴的金黄的玉米,不知是被风迷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是的,她爱吃玉米。四年了,即使江南水乡的稻米香气每天弥漫在她左右,也丝毫淹没不了她对玉米的狂热。
“爸,我回来了。”一个蹒跚的身影缓缓步入她的视线。记忆中的她变了模样:两鬓已发斑白,挺拔的背也不知何时驼了。“米儿吗?好孩子,回来好啊!”略显沙哑的嗓音渐渐击碎了她的回忆。“爸,给,妈最爱吃的甜玉米。”她的眼神恍惚了几秒,“好,走,去看看你妈吧,她也想你了。”
深秋,北方的天不比江南,秋风拂过,泛起丝丝凉意。“妈,你的米儿回来了,哦,还有你爱吃的甜玉米,你闻,香不香?”尔后,却是无声的沉寂,只有哗啦啦的玉米叶摇曳在风中。
久久的凝望,面前的这座土坟,是母亲最后的归宿。柳木上的母亲带着慈祥的笑容的老照片定格在她的脑海。泪,再次决堤,四年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火辣辣的太阳莫名的烦躁,似乎要蒸干这片土地。好在今年玉米长得好,直挺挺的杆上棒子结实了不少。再一场雨,半个月差不多就好收了。眼前却是无休止的干旱。村里的人大都喷了喷地,唯独她家十几亩还干着。后来,她妈看她爸实在回不来,一个人推着借来的抽水机浇着十几亩的地。整整三天三夜,他妈最后还是因为严重缺水倒在了第四天的午后,倒在了刚刚滋润了的玉米地里。
那一年,她高三,高考的前一天,她妈走了。在城里打工的她爸瞒着她送走了妈妈。她高高兴兴地从考场回到家,却再也找不到妈妈。
那一年她家的玉米收成格外的好,带着这十几亩的玉米钱,她顺利的踏上了通往理想大学的南下的列车。后来,她爸对她说,她妈是笑着走的,怀里还仅仅揣着刚成熟的玉米。从此,她爱上了玉米,爱上了热腾腾的玉米散发的香甜味道。
“米儿,走吧,起风了,你妈也该睡了。”“嗯”月不知何时爬上了枝头,手中的玉米早已凉透,风中却依旧夹着一股鲜嫩香甜的味道,周遭的玉米摇着叶子响得更欢了。
对了,她叫米儿,她妈生她的时候也是玉米成熟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