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湖中人的气息】
我的家乡在美丽的微山湖畔。曾经听母亲讲她小时候的大湖,让年幼的我心中充满了无限憧憬。那时,母亲的家在湖东堤附近的一个小渔村。一家子5个兄妹很小就开始跟着大人到湖里“讨生活”。母亲和大姨跟着姥姥主要在家里编苇席,舅舅们则与姥爷一起到大湖里割苇子、打鱼摸虾。虽然家里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但一家人其乐融融。
提到编苇席,这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工序十分复杂。编苇席一定要选择那种粗细均匀、色泽好、质地柔韧的芦苇,一捆捆放在院子里,头天傍晚用木制的苇穿子将整根芦苇一劈为三到五片后放到背阴处,洒上水让它湮透。第二天天刚刚朦胧,将充分浸水的苇篾片铺在硬而平整的地面上,用碌碡来回的推轧,等到篾子轧的拿在手里像鞭子一样能够甩起来时,编苇席的原料才算加工成功。
这些都准备好后,母亲和大姨常常一边唱着编席谣“篾子白,篾子长,渔家姑娘编席忙……”,一边忙活着编苇席。先从席子的中心对角线开始一次横向编织,两边依次递减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待到半个席子编好后再用相同的方法编另一半,最后收角、压边,这样一张苇席才能称得上大功告成。母亲常自豪地告诉我,从前每次和大姨比赛编苇席,她回回拿第一,惹得大姨到现在还时不时抱怨母亲当年不让着自己呢。
回想年少时光,母亲总在激动之余,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失落。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和生活的变迁,她已经很少有机会编苇席了。而她儿时的快乐和知足,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讲早已无法体会。如今,大部分同龄人都将课余时间用于打网球、发微博、刷朋友圈等,根本无暇体会诸如编苇席等传统手艺的独特魅力,它们早已成为被“蜘蛛网无情查封的灶台”了。
由“编苇席”“下丝网捕鱼”让我想起前段时间上映的电影《百鸟朝凤》。焦三爷与游天鸣,经历了从焦家班到游家班的薪火相传,从唢呐匠坐在太师椅面前跪倒一片孝子贤孙的辉煌到被西洋乐器与歌舞表演夹击而无人问津的尴尬。当焦三爷吹响那最后一曲“泣血”的“百鸟朝凤”时,我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唢呐的笛眼潮涨,潮落。曾经这些传统技艺是从师傅的师傅那里口耳相传继承下来的宝贵财富,而如今传统技艺的传承仅成为一个人或几个人的事情,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背道而驰。
扪心自问,一棵没有了根的树如何能茁壮成长呢?英国史学家科林伍德曾经说过:“传统是活着的过去”,而这些传统手艺是我们这个民族从远古走来、繁衍生息几千年的根,不能仅仅只靠匠人的一腔热血维系着不消亡,更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文化认同与坚守,方能在“严冬”中等待“春天”的复苏,再次感受那扑面而来的传统文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