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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藤
发布时间: 2023-11-21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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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摇曳着,一截干枯的虬干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

北国的春,仍旧是无边的肃杀,紫色的枯瘠的泥土,裂出一道道细细的小口子。那紫色的泥土,仿佛从未有过泥土的光泽,扬起淡紫色的尘烟。阳光亦是慵懒的无力,院子里只有一个白色的小光斑。寒意朦胧,把春雨扼杀在狂风中。

在那颗粒感极强的泥土中,挂下了一截苍遒的藤。风霜刻下的雕纹让它脆弱得稍纵即逝,令人担心,或许它就要断了。然而,它仍然顽强地挂在那儿。

不知何年,不知何月,它或许是野鸟落下的一颗草籽,又或许是风沙吹来的一缕轻藤。它在屋顶上,在那灰色的瓦砾中生长了。它经过无数漫长的春秋,见识过了北国的寒风凛冽与烈焰骄阳,奢望过了一抹阳光与一滴甘霖。它坚韧、顽强地生长着,冲破了灰色的石块,爬下了屋顶,悬下了这一截藤,奄奄一息地飞舞着。

也许它从没有绿过——寒冷中如何求得一抹生机的绿?也许当它冲破瓦砾的那一刻,就在寒风中麻木了,即使从不曾绿过,将来也没有机会再绿,它仍然选择了继续蔓延,即使是枯竭的泥土——它仍然是不顾一切地蔓延。终于,悬下了这一截藤,而它,仿佛已被镂空了似的无力。

那悬下了这一截藤,在北国的冬天——也许就该终极了生命。可已到了春天,它仍旧挂在那儿。日复一日的在狂风中飞舞,日复一日的在与那紫色的泥土做伴。在人们偶尔瞥过的目光中熬过了一个冬天,也许,它没有没有绿藤的生机——也许这就是它最后的姿态。反正,人们从未在意,那可怜的胜利者最后的姿势,那走向死亡的姿势是多么的美丽——可能它仍然会那么努力却卑微的活着。

或许有人会看见,也只会说:“看,那儿有根枯木头。”

只有藤它自己知道,它还不是枯木头,自己仍然是一根藤,虽然暂时还没有绿色,却也还不曾在萧索的冬天里沉寂。它是多么渴望绿色——春天真的能来了吗?或许又有人会看见,也还只会说:“看,那儿有根可怜的废枝。”它仍然是寂寞地蔓延着,无声无息。日子一长,人们似乎也渐渐淡忘了那北国的春,似乎只剩下那紫色的泥土依旧在风中飞扬。偶然间,一只飞鸟掠过灰色的天。咦,——在那灰色的瓦砾上蔓延着一缕希望的绿色,生命的绿藤。藤,仍在风中摇曳。藤,已在春风中悄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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