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子在川上曰】
江河水者,匆匆过,逝也;伶人戏子水袖舞,止也。——题记
世人皆道光阴无情,一个不经意就偷换了流年,苍老了尘世。不过,或许光阴亦曾留了些许空白,在众人难以察觉的角落,悄悄静止了吧……
暗自得意,似乎我已找到了光阴静止的地方。
这,可得多谢我的外公。
外公是个普通的花甲老人,生活恬淡闲散,儿女承欢膝下,最大的一个爱好便是听戏。不分种类,不分派别。当然,光听怎么过瘾呢,时不时也会唱上一段锡剧让人一饱耳福。
听他字正腔圆、余音绕梁,没有伴奏依旧震撼人心,那声儿绝不似老人;看他八字方步、举手投足,没有彩妆依旧摄人心魄,那气质绝对年轻。外婆说,外公唱的是小生,几十年来从未变过。我怔怔地望着外公的脸,没错,岁月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遮掩的痕迹,可我觉得,外公似乎并不曾老去。
连纳兰都会叹“两鬓苍苍容易白,错把韶华虚费。”可外公却在奔流不息的岁月中,过出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安然。
嘘,时间似乎在宫、商、角、徵、羽中流逝得越来越慢……
因着外公的耳濡目染,我也渐渐对“戏”产生了丝丝点点的情愫。喜欢看美丽的人儿浓妆艳抹、粉墨登场。看那水袖长舞,撩得人如痴如醉;听那曼歌轻起,唱得人肠断心碎……在戏中,仿佛没有时间的概念,演戏的人,投入在戏中;听戏的人沉醉在故事里。在这时,无论岁月再怎么奔腾流转,也是被淹没在悠扬婉转的声儿中,不值一提。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蓦地,我想起外公,虽然年老,却依旧放不下那个充满喝彩与梦幻的舞台。脸覆彩妆,没有人看得出他的年岁,他依旧是故事里那个不经人世的小生。
是戏,让外公的岁月静止在了最美好的韶华。它能让舞台上的伶人超越年龄的束缚,一曲戏便演完整个青春;它亦能让台下的人忘却时间,一台戏就看完全部人生。不过,故事或喜或悲,终究是他人的故事,起身离去便若无其事。是啊,也只是戏罢了,静止的只是戏中的时间……
渐渐地,觉得戏与禅相近,都有着不可言传的意味。都说人生如戏一生只有一场,戏如人生一场便是一生,一句偈语,千百年来涵盖了多少人生?明明是前人早已经历过而得出的精髓,后人却是痴傻的一次次尝试,无奈的一次次承认……
“青衣水袖半遮颜,台上风光喝彩间。演尽红尘千万事,却为过客未曾欢。”即便台上静止了时间,台下依旧是抵不过流年。曾可笑地认为,台上的戏子永远不会老去,台上的时光永远不会消逝。可我忘了,戏子终究会随着戏的落幕退场,帷幕落下后,时光终究会加倍奉还。
在人生这场戏里,每个人都是戏子,演着悲欢离合,而光阴则是伴奏,所有的欢愉、落寞、忧伤,都会在伴奏中渐行渐远,留下的,不过回忆而已……
就像外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却是最有代表性的一个。
其实,我们都似他。
回过神,又看着外公眉飞色舞地讲述他的当年,我说;“外公,再唱一段嘛,挺想听的。”看到外公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继而又清了清嗓子,缓缓唱了起来。
听外公轻唱:“半世浮萍随水逝,一宵冷雨葬名花。”我轻轻地笑了,既然止不住时间如流水,何不学落花随水,在匆匆流逝中,悄悄静止……
【篇二:让碎片化遇上更好的未来】
我们的生活,随着科技与互联网的发展,似乎开始呈现了一种更快的节奏。人们的生活,也随即而变得碎片化起来。
所谓碎片化的生活,在我看来,其实更似一种多重的人格分裂。一段时间你是在干这件事,而再跳到另一个时间点,你却在为另一个任务而奋斗,我们的生活,也就因为这样,而变得充实又忙碌。
诚然,碎片化的生活虽然忙碌,但它的优点依然不可否认。在科技高速发达的今天,碎片化的生活为我们的高效率铺平了道路。人们可以在这种快节奏的转换中完成更多的任务,就如现在的许多白领,已经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工作。而这种行为,在以前的人看来,的的确确是荒唐的。我们学生,也越来越多的习惯在上下学的路途中背背单词,亦或是看书陶冶情操。而碎片化则是造成如此高效率的原因。可以说,我们今天的生活,很大一部分程度,需要感谢碎片化。
但是,凡事都有“度”。碎片化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
过度碎片化会怎么样呢?还记得2016年黄晓明的“世纪婚礼”吗?那时真的是霸占了各大新闻的头条。而与此同时,屠呦呦获诺贝尔奖的事却相信见拙,颇有一种“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的悲凉。而在我看来,这便是过度碎片化导致社会风气的改变。因为任务被分成了零星几块,人们就会产生一种“上上网也不耽误”的错觉,试想,如果你的身边有手机,那么很多时候,你会不自觉地被消息吸引,从而开始翻手机浪费时间。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眼球被那些娱乐新闻所吸引,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人们就逐渐忽视了那些真的有内涵的新闻而导致整个社会的浮躁。
那么,过少的碎片化又会怎样呢?这其实也不可取。这样做,一个任务便会耗费很长时间。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当过了这个度,我们便会把思维放到别处去,而这,也导致了我们的效率开始下降。
由此可见,我们需要在生活中找到一柄适合自己的“刀”,才可以把生活与时间适当碎片化,使我们既可以保持做事的效率,也不失去对事情的那份耐心。
碎片化的阅读、碎片化的购物、碎片化的社交……,是如此多重而又复杂。我们需要不忘初心,适当控制,才能让碎片化遇上更好的未来。
【篇三:体验中国风】
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有青花瓷纹样的布包袱,不禁打开,赫然入目的水墨青衫更是令我眼前一亮,惊喜不已。
那是一件怎样的汉服啊——层层叠叠的轻纱,淡青色的裙摆绣着墨竹,如明动的水波,薄薄的外套如一缕烟环绕着。换上后,浮躁的心平静下来,世俗的一切铜臭与污秽,浮华与虚荣都被洗净,清浅如初。
一盏清茶,禅意连绵。小抿一口,茶的清香立刻盈满唇齿之间,直入心田,似乎连飘扬的发丝间,纤长的指尖,衣袖轻拂间都透着那淡雅的香。古朴的紫砂壶,清新碧绿的茶汤,茶汤所倒映的水中时有波澜的远山飞雁、帷幔素琴、木案烟熏和竹林雅舍,都是千年浮生繁华起落中,唯不变、恒不变的那方静景。
莺鸣婉转,雨花时坠。青衣戏子吟唱着崔莺莺待月的西厢;陈妙常盟誓的积江;季香君血染的桃花扇;杜丽娘寻梦的牡丹亭。那流入梦中的帘外海棠、锦屏鸳鸯,醒来时庭院春深、咫尺画堂。“阵阵秋风残茶,丝线泪雨不成珠,夜阑等下把红豆数”“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台上戏子朱砂蛾眉,阵阵婉转清音,引得台下连唱声叫好。喝彩声中恍觉暮沉霞飞,积山无数重。
一卷史册,穿越千年。捻开泛黄的、古老的书页,仿佛过去的时光如流光在我的指尖穿梭,扬起一层灰,淡淡的霉味儿冲着鼻腔。我掩面叹息,历史的沉浮曲折在时光的洪流中从鲜活的一幕幕都难逃被湮没成细碎尘埃,昨日的如过眼云烟——木兰金戈铁马,褪红妆、着戎装的英武姿态;孔圣人道破红尘、名垂青史;岳飞“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厥”壮烈背后隐藏不住的悲凉与无尽的遗憾;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心耿耿,流芳千古;毛泽东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抒不尽的胸臆与风华……
心静如止水,方为尘世仙人。身着水青色璃裳,饱蘸浓墨,红尘陌上,独自盛开,清风徐来,飘来悠远闲逸的魏晋之风。闭上眼,让心来一次穿梭千年的旅行,去感悟、去体验这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古典文化。
【篇四:夏衣夏酒酿夏愁】
当卖打糕的人儿唱起悠悠的曲儿,当紫薇花的衣襟轻摆过大地。我知道,夏来了,带着糯米发酵的香气。
我轻轻的踏过青石桥,采茶女抱着漫漫的茶叶,就那样从我身边走过去。
空气里弥漫着茶香,连不远处的老屋子也变成茶色。
我走到了清水溪的溪水里,水从脚尖悄然流去,但时间却停下了──它也爱那闲暇啊。洗衣服的年轻妇人被流淌的溪水打湿了长发,飘洒起微散的水珠,在淡淡的阳光下化成一缕青烟,就这样,散了。
离开了溪水的怀,来到不远处的戏台前,台上的戏子轻捋衣袖,缓缓唱着──台上戏子声声唱,台下宾客声声叹。不知谁人入了戏,又是谁人着了迷。
我着了迷,那戏声唱醉了飞鸟;唱醉了缓缓流淌的小溪;唱醉了树上栖息的夏禅,也沉沦了我。
戏曲儿听到了最后,我便起身走了,走进别院,满院的空枝嫌太静,请禅来为它们遣散乏趣。我承认,我又醉了,夏日禅歌涤荡在岁月里,在它脸上安然留下一个吻后,竟就沉沉睡去了。
时光睡去了。
庭院的另一边,一位暮年老人坐在石椅上,头上的空枝余一抹白无瑕,怎辨识那是残雪还是月华?那树空枝从未长叶,从未开花。它静静倚在岁月的年轮旁,等待着长叶,开花。我又看向老人,老人手中的那杯茶早已凉了,淡香已早发。不知是那一口浓烈难以咽下,还是心中醉意轻轻叩击着难耐的寂寞。
茶香,渐散渐远。
华灯初上,小镇被黑夜蒙上了面纱。听,谁在楼阁上低低吟唱?我就那样幽幽迎合。坐在石椅上,头轻轻靠在空枝树干上,看着远方。
青石桥:桥上行人依旧来来往往,那一股茶香却早已末了,化成无序的风,就走了,老屋也没了茶色。
清水溪:溪水依旧缓缓流淌,只是洗衣服的妇人就已不见影子,只剩那还留有泡沫的鹅卵石。
戏台:唱戏的人对着台下寥寥无几的观众无休的唱着。可谁看见他内心的悲伤。
老人呢?他似乎也走了,而我坐在了他的位子上。欣赏令他难以咽下茶水的景色。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宁静的小镇响起空灵和谐的戏曲声。
【篇五:入戏】
戏子入梦,一生天涯。
——题记
是夜,小巷的路灯明明灭灭,列车随着轰隆的鸣声穿墙而过。
我一如既往的提灯,踏着这羊肠小道,追寻着萤火和星光的影子。只因它们曾跋涉过黎明的河,与黑夜亲吻,扰乱过我的梦魂。
过了一岔路口后,引入眼帘是朱红的锦绣,我来到了戏台。歪歪斜斜的木椅,乱丢一地的瓜子壳,都是我所见到的。倏然,一人从幕后踏莲步款款而来,他伫立戏台中央,是不知殊途的戏子。
眉笔勾勒出黛青的眼线,还有一笔潋滟的朱砂。他面容妆粉黛,掩盖住了老态龙钟和不知缘故的疲劳。我被眼前所吸引,不禁驻足痴望。
那逾越春秋的妆容依旧精致,霞帔下翩飞的水袖宛转着。他启唇吟唱:“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戏台旁的工作人员忙碌着收拾道具,无心理会一个戏子自导自演。他没有了凄美的曲调作成的一阕挽歌,却用一如既往的唱腔演绎出了悲凉情境。
他合上了双眼,又继续吟唱着词。迈着婀娜娉婷的莲步,摊着兰花指,手指点着牡丹,云手回眸,穿掌托腮凝思。倏然,他睁眸,媚眼如丝显露万般风情,余音绕梁于戏台每一处。
一方戏台一方功。戏子一出纸醉金迷,一袭华衣披身,这便是他的一切。岁月匆匆,世人可能难以再见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不为钱不为利,余生奉献给予了戏台,给予了他最爱的《霸王别姬》。
他不同戏剧中男子披上至死方休战袍驰骋沙场,他演绎出了世间男子无法编演出的女流情,情唱古今……
一旁工作人员劝他赶紧离开,别干扰他们收拾物件。戏子眼神逐渐黯淡,踱莲花步,离戏台而去。
我微愣,待到灯光灭方才回神,提灯返回。我的心绪随戏子飞扬远去,仿佛能在远方望见,他一袭戏服,请君入梦。(公众号:涵城语文)
【篇六:年老的戏子们】
昏黄的路灯之下,他们正蜷缩在广场的一角,背靠着临时搭建的灰色小棚。苍苍的白发下是一个个渺小的身躯,枯瘦而黯淡。
他们正在准备下一场戏,因衰老而不再矫健的步伐似乎快要停驻,却依旧乐此不疲地进出小棚,换着戏服,将沉重的头饰挪到干瘪的头顶。
戏台前的观众们陆陆续续地在椅子上坐下,他们操着流利的方言,谈笑风生的样子像是在赶集,或者只是随着大流凑个热闹。
逐渐有铜板铁片相撞的声音响起,戏子们准备登台了,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台下的嘈杂与喧嚣,厚实的脂粉与浓密的眼线让我无法辨别他们的表情。只看到那位老生是一个筋斗翻上来的。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的双手急速翻转,脚步坚如磐石却又健步如飞。一瞬间,他身上岁月的影子消失了,不再无力斑驳。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娇艳的唇色,焕发神光的眼神,一切属于他的活力如火焰般喷射而出,尽情地挥洒在属于他的舞台上。
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了这个年龄本不会有的东西,一种以青春的名义流淌在这群戏子血液中的东西。
从台下的观众口中得知,他们的团队中,有些是业余的戏曲热爱者,有些则是从戏剧团退役下来的老艺人,因为心中那个共同的戏曲梦而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管理,只有一个可折叠的小棚收藏道具。在这场表演之后,他们又会行走到另一个地方,以同样的面貌开始下一场演出。
我的目光聚焦在那个老生身上,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位历史名将征战沙场的身姿。
看过许多正规的戏剧表演,华丽的豪服中盛开着沁人心脾的小花,多么高雅,那一个个小旦是岁月的宠儿,肤如凝脂,莺莺细语,眼波流转。他们上演的是得到全国人民认可的国粹,是神圣的代名词。
那渺小,卑微的戏子何尝不是呢?那干枯的胸膛中燃烧的熊熊烈火,坚定的步伐支持着的佝偻的身躯,他们支撑起的难道不是中华民族的一片天吗?
我再一次回头仰望那些默默端坐的背影,回望他们的青春与绽放的身姿。在深蓝的小棚与昏黄的路灯下,他们光芒万丈。
【篇七:繁华千年,一夜横梁】
戏台上,戏子依旧在唱着,悠扬婉转,川腔破空而来,伴着那鼓声激扬,琴声悠长。她莲步轻移,水袖飞扬而起,衣袂流转蹁跹,恍然间,便模糊了容颜,忘记了眉眼。只听见,繁华街巷里人流喧嚣间,那一缕落寞之声低声诉说着这片巴蜀之地寂静旧事,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耳畔,飘渺似云烟,抓不住,留不下,空留一片虚无。
遥记当年,千年鲜衣怒马,羽扇纶巾着身,淡然站在城墙上,指挥着千军万马。为蜀汉之王献策隆中,火烧新野;谈笑间,战群儒,取荆州,凭一张瑶琴解围城之困,以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踏入战火连天的三国舞台。至死,他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后,蜀汉之名流传于此。那是一个乱世,英雄辈出。如今,却只可在这忙碌城市间,寻觅那曾经的烽火,曾经的英雄;武侯祠里,丞相料事如神,谋定乾坤的气势犹在;精致的脸谱上,张飞的正直仍在;而那白马关内,庞统的墓依旧静立于此……这些,似乎都无不在证明着他们的半世欣荣,骁勇英姿,证明着,曾经屹立在这片土地上的王国。然而,也都随着他们的热血埋入土里,封锁蒙城。
岷江之上,修筑都江堰的李冰;通惠门下,轻抚一曲《凤求凰》的司马相如;草堂前,悲悯世人的杜甫……这些人的身影,为我们构筑起的,是巴蜀文化,是于我们遥不可及的历史。他们就像已枯萎之花,已坠落之星,再无法挽留。但他们的痕迹仍然保存,他们的传说还在流传,让我等庸俗之人为此追寻,所传颂。
然,我终是无法如他们那般,我只能继续看着这烟火尘世。在迂回幽深的小巷里,向杏花女买一支浅淡清香的杏花,别在发髻,欣然而去。再走进茶馆,向茶小二要一杯茉莉花茶,看杯中雾气氤氲而起,小朵的茉莉花在水中舒展身躯,浮浮沉沉。然后,轻抿一口,侧耳倾听说书人的话语,许是说着《安安送米》,再或是《失街亭》这般妇孺皆知的故事。日暮西沉,再至锦里,吃一顿火锅,大快朵颐,尽兴而返……
此时,戏台上早已寻不见戏子的踪影,空留我一人独自追忆着,品味着。即使大幕也缓缓拉上,却也还沉溺其中,轻叹巴蜀梦一场。这,便是属于我们的天府之国啊!浮生一梦倾横梁,半卷旖旎半卷狂。我想此生无悔入巴蜀,来世仍做亿梦人。
【篇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说,你是戏子,而非演员。
演员的职责与范围何其广泛,而戏子,毕生只做一件事,便是演戏。没有噱头,没有宣传,只有从头到尾,衣着的戏服一身和一幕幕另一个人的生离死别。
他们说你太傲,傲得千万元片酬都不肯出山。你却总是淡淡地回道:“傲不是件容易事,谦虚倒是容易,只要把腰弯下就行了。傲却要挺直腰板,总得有什么撑住腰吧。”我晓得,你这样,只是想守住这个时代早已不复存在的戏子的尊严与底线。
当你接下《归来》之时,我似乎看到了张艺谋先生的笑。因为他知道,一向只看剧本的高傲的你,定会应下这部注定不会红火的文艺电影。所以你提前三个月穿上了陆焉识的衣服。直到把它磨破,再让妻子补上破补丁,然后再磨破。因为这才是一个在文革岁月里,被时代折磨的不堪的文人的形象。直到电影杀青,你才把脸洗净,才把长出的长发推平,才把那套磨得不成了样子的陆焉识的衣裳脱下。所有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变成一个真正的陆焉识。这样的你,又何来高傲可言呢?
他们还说你不好合作,总是推掉所有的宣传会、庆功会;在片场的时候,总是站着,弄得整个剧组的人都不敢落座;说你不苟言笑、性情冷僻。可你只是说:“我并非不好合作,只是觉得你先要尊重这个职业,这个职业才会尊重你。我无奈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无奈与我。”我晓得,这个世界的污秽,那些只为牟利而忽视作品文化价值的导演,令你无奈。所以你只能远远避之,想让这个利用你噱头来牟利的世界无奈与你。
总觉得,你像极了那个布达拉宫最美的情郎仓央嘉措。他的一生,只为一个情字,至死方休;而你的一生,却只为一个艺字,此生不渝。你不是文人,却胜似文人。你所讲的话,都会成为我笔记中最钟爱的、最难以释怀的。字里行间总是勾勒着你作词写意时的隽颜。我多么想和巩俐般,在藤椅上、在夕阳下,和你一同感受那时光交叠的命运感。
我见过你的字,笔锋凌力,回折顿挫,像极了你自己那无畏千夫所指,亦不妥协弯腰的的高洁傲岸。
当你在传统文化被推上舆论巅峰,力挺发生之际,我似乎突然看见古书籍中的你,衣着素衣,饰一金丝眼镜,笔墨纸砚。一旁是自家养的鹦鹉啁啾学舌。墙壁上,有你挂着为妻子用半日画上的容颜画。多想你生活在古代,为她画眉,与她起舞。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陆焉识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陪已精神恍惚的妻子等待数年未归的自己的景象。
可你的一生,又何尝不像陆焉识那样,于万千非议之中护全心中的暖意呢?
可能就真的像纳兰和沈宛的《饮水词》说的那般,“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道明只会是陈道明,无论日子冷暖与否,只需自知。任凭斗转星移,任凭世事变迁,任凭万千非议,却依然坐在角落里品茶斗鸟的陈道明。
【篇九:青春末央】
青春是穿越人生的悲欢沉浮,告别单纯的喜悦与无奈,开始欣赏世界多彩的脸。
——题记
年轻一代的我们内心中总有一股傲气,傲视群雄之气,就像那盘旋在天空的金雕,不将任何放在眼中,狂妄而又快乐地翱翔于天际之间,俯视一切,将一切置于脚下。你对天空大喊;“青春需要我,青春由我来改变。”远处却传来一个声音“狂妄”,你对这声音的来方再次大喊“狂妄是我需要的资本,青春是我的资本,我有青春,所以我狂妄!”
翻开日记,有一段记忆已经渐渐成了泛黄的页面;有一段回忆,它早已破碎得残缺不全。花开季节,我们走在一起,心中的爱恋不知从何时生了根发了芽,不知何时戛然而止。只知道曾经很喜欢你,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依偎在一起。那段美妙的思绪,那段苦涩的想念,我只奢望能默默的守望着你。但是,那一刻,你走了。让我天天把思念藏在心底,让我时刻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追寻你的足迹。这样,不是因为堕落,不是因为颓废,只是因为我不愿做悲剧里的戏子,期待着上演一场甜戏。只记着曾经那样思念着你,最终却与悲伤别离,悲伤在眼睛流淌。时过境迁,蓦然回首。那一次次美丽的邂逅,一页页泛黄的记忆,一个个含泪的印迹,青春的消逝,成长一路走来,其实,我们都还是孩子。
不知何时,我爱上了文字,只有它,适合述说我青春过往的飘渺;我爱上了句号,只有它,适合结束我青春中那虚假的故事。是的,那只是一个肥皂泡,虽然在阳光下五彩斑斓,但内里却空无一物。
物是人非,如今青春末央。一连串的足迹,曾经唯美动听,如今已成为一页页泛黄的记忆。现在我学会了欣赏世界多彩的脸。
【篇十:我和乾隆帝去旅行】
老头子年逾花甲,精神头还是这么足。哎,这次南巡还有一月之余,可要把我这大总管给累坏了。
“李玉,赏。”“嗻。”十八份礼物,当属这柄玉如意最着皇帝的眼。两江总督面上的肉堆挤出一条条横纹,笑容深深凹陷,丰腴腻脂的嘴脸捉住机会再献殷勤。“臣不才,命人打造了一条画舫,备了些戏曲。进来新排了一出《游园惊梦》,可否请您登船一览?”他点点头。又有得忙了。
江宁百姓,夹道迎接“龙舟”。舟徐行于碧波上,驶过之处只余涟漪而未激起半星波浪。两侧堤岸杂草已被根除,缘着秃坡而上,男子伸长脖子,妇人挥舞手帕,孩童们打打闹闹,穿插在大人腰间,果真一派祥瑞。百姓们身着红绸绿带,脸庞上春风拂过般欢欣,想必是安居乐业的太平之世了——撩起珠帘的老头子嘴角扬了扬,他高兴,我也高兴。
驶过半程,人堆稀疏了,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两个布衣人家跪倒在岸边,吵吵嚷嚷,呜呜咽咽,哭诉着些什么。他们还牵着一个男孩,头发蓬乱得似鸡窝,又有几分面黄肌瘦,他被大人领着磕头,触地的声音砰砰作响,也不知道说话。这家人,真是不成体统。一两个侍卫抄起棍子往几人头上抡去,嘴上骂着不堪入耳之辞,将他们赶出“太平盛世”,滚得远远的。老头子的笑僵在了嘴角,他放下珠帘,欲张嘴吩咐些什么,我赶忙上前,可他挥了挥手,摇摇头,额上的纹络像是被人用刀深深划了两划。我倏得发现,他的剑眉已白了一半。
夜幕掩不住船火,舫内歌舞升平。舞女们衣青箩,束云鬓,步子像踩在云上般轻柔。钟声箫声四面而起,冲撞到壁上又折回来,再在室内无尽游走。戏子开唱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老头子多喝了两杯,他没听见戏子少唱了两句。曲罢,
“臣敬皇上福泽绵长!”
“臣敬皇上万寿无疆!”
“臣……”
“好,好!朕同你们一起,敬这太平盛世!”
夜已深,我服侍着老头子在船上歇下。“皇上,灯奴才给您熄了?”
“李玉,”他端坐在床边,“朕是不是老了?”
“你看那些流民,要是在朕三十多岁时,一定叫上船,好好问个清楚。但现在,朕没力气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是吧?”
“朕有没有对不住那些百姓?”
“他们是因为我才那样的吗?我受了人的礼,可他们的礼物哪儿来,我心知肚明。可我励精图治了二十年,我累了,该是我享福的时候了,我要享受我缔造的这太平盛世!”
“朕修了四库全书,惩治了贪官污吏,巩固了爱新觉罗的统治。但是,朕怕的,怎么又卷土重来了呢?”
“你明白吗?李玉。”他有些惶惑地望着我。
“奴才才疏学浅,不敢妄加揣测圣意。”
我想到那句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原来,原来……
“这灯,奴才给您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