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一瞬春秋】
体育课回教室或上学的路上总是经过丹桂路。临近楼梯处,有一排排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我的记忆里永不褪色。
对于女孩,大树不比艳丽的花吸引人。我也不能免俗,一周要从其下走过七八次也记不清它冬天叶子是全部掉光还是伶仃地几片挂在枝头,只记得每逢风大或下雨的时候,它落的叶子总比别的树更多。
真的,我在小事上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差了。一段记忆就像被一块劣质橡皮擦过一般,只留下几个片段,在白纸上格外惹眼,格外另我难以忘却,擦不干净也看不清晰。
此时,我的脑海中不可计数的画面最上面的,关于这条丹桂路的只有一张——我与朋友在其上行走,当时肩上轻飘飘的,应该是体育课下课,毕竟现在每每回忆,总会有冲天怨气萦绕心头。这段回忆是一张有厚度的画面,大概在丹桂路中段的地方,一阵风,应该是凉的,但至于是初春还是中秋以后的风,我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一阵风后美轮美奂的风景。全橙,金黄,半黄半绿的“老叶”夹杂着细小,嫩绿的“新叶”像一群黄蝴蝶飞向深绿的草地,总让我有一种想做蝴蝶监测的冲动,又如一只只精灵,蹦跳地为我们让开一条道。我那时还有着一种恍惚,这是春还是秋?若春,的确,扩大个几倍后有那么几条可怜的绿,可其中的黄与橙总让我想起秋风吹过红叶落的情景。
不知为何,每每回忆,心中总是在一刹那变得平静,如秋的高远,如春的静谧。一瞬间里,我仿佛度过了一春一秋。
【篇二:爱美的妈妈】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的妈妈也不能免俗。她特别爱时髦,买了好多衣服。每次出门,她都要再三试衣,直到自己心满意足了才肯跨出家门。
有一次,我们一家人要参加一个叔叔的婚礼。我和爸爸早已穿戴完毕,可妈妈老是站在镜子前试衣服,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我催促道:“妈妈,叔叔的婚礼要开始了,你能不能快点啊?”妈妈应答道:“快了,快了。”可就是不见她走出门来。我迫不及待地走进屋里,呦!妈妈站在穿衣镜前,左照照,右瞧瞧。她看见我进来,连忙对我说:“宝贝,你给我看看,这套衣服合适吗?”我希望能快点出发,便打量起来:只见妈妈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头秀丽的长发,飘逸而潇洒。外面套着一件棕色的长风衣,里面一件黄色羊毛衫衬托着,看起来十分优雅。于是,我说了声:“合适。”
“啊?只是合适吗?那我再换一套好了。”妈妈连忙脱下外套,又去大衣柜里找着。我真后悔,为什么不学学蒋老师经常赞美我们用的“verygood”这个词?
“来,你再给我看看。”妈妈要求我再替她把把关,我不敢违抗母命,只得耐着性子看。这次妈妈换了一件青色的长大衣,与黄羊毛衫映衬,色泽鲜明,显得非常端庄,特有气质。我赞叹道:“这件长大衣真是棒极了!”
“真的?”妈妈边说边走到镜子前,左手撩起大衣襟,往腰间一插,右手一甩一甩的,走起了模特步。她自己觉得确实满意了,才与我们走出门。我们走到礼堂前,听见传出典礼的结束语:“最后,祝新郎新娘白头偕老……”“天哪!叔叔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唉,都怪妈妈太爱美……
【篇三:秋荷】
又是一年金秋,不知为何,又想起了焦山的荷。
那是一池旺盛而碧绿的夏荷,由粉嫩的荷花点缀,亭亭玉立,纯净无瑕,扑鼻的香气与百花交织,犹如华美的锦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沁人的熏香。
但我终究是错过了“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季节。
那一潭碧池,早已破败,虽没有“秋阴不散霜飞晚”的凄清悲凉,但足以让人震撼。高贵而清傲的荷,竟也有如此没落的时刻——原本挺立的花瓣历经磨打,大多已坠入池心。有的露出黯淡的色泽却苦心支撑在水面上,试图点缀那不复返的辉煌与荣光。有的零散地低垂着,衬着苦涩的黄蓬,又不甘寂寞地和着微风拂过,颤抖、叹息。
我努力构造的夏日的盛景却是徒劳,细细查探,发现不少荷叶的边缘开始褪色、发卷,裸露着丑陋的土黄,与贫瘠土壤的颜色相差无几,一下子就能让人联想到怏怏不乐的往事,那池水仿佛是能染色似的,尤其是半倾斜着的,将它原初的绿意抹去,硬是浇上了令人作呕的黑。
向前走几步,移开视线,又见潭中悬着些许东西,便屈身向前勘看,只见不少根茎扭曲着被禁锢在灰暗中,散发着腐败的气味,他们应该是荷的遗骸——凝成深邃的棕色,有了些历史的,周围便也缠绕着雾状的浅棕色,更久远的,竟与泥沼几乎融为一体,只是发灰的部分竭力向上翘着,如同一只只在淤泥中挣扎着向上的手,不知是祈祷着布施还是摆出一副自己正在努力但终将失败放弃的样子。在这一片不被公正的太阳赐福的水底,没有嬉戏的鱼,爬行的蚌,潜游的龟,只有一片死寂,宛若一座无人问津的鬼城,又似一幅由阴影组成的画作,苍茫而无力。
美丽终归是脆弱的,短暂而绚烂,它好像万丈光芒,又迅速被死的黑吞噬。纵然有千万的防护以守纯净,但生于泥沼,便意味着终于泥沼,归作尘土。如此循环往复,挣扎着,坚定着,奋斗着……再怎样变幻亦不能免俗。一切都在原点上兴衰更替,似乎一直如此——在片刻的辉煌之中萧然衰败,又将过去的毁灭再重建,引得世人重复的称赞。这样,便可在记忆中深植,忘却了长时间的颓然与不堪,就以为这是永久的盛景。
也许明年会逢上夏荷的盛景,但它们终究不是今年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