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看似强势,却是个极为自卑的人。她极为要面子,讲究体面,出门在外,她的面容永远是精致的,她的衣衫永远是整齐的,她以对自己同样的标准,严格要求我。但是却总是为自己而感到自卑,这让幼时的我极为不能理解。
我的母亲今年多大了?如果不是曾看过她户口本上的年岁,自己曾细细计算过,我也是不知的。母亲从不愿向旁人说起自己的年岁,究其原因,大抵就是她心底的那份自卑。母亲二十岁结婚,二十一岁生养了我,在当时却已经是晚婚晚育了,是让人瞧不起的,以至于在班上许多同辈的家长中,母亲的年纪算是比较大的了。
母亲不是本市人,嫁给我父亲的时候,母亲还不会说本地话,以至于被那些个有着极强的地域歧视的本地人狠狠的奚落过。自此,母亲便狠下了心,跟着那些个本地人进进出出,愣是将这晦涩难懂的本地话说了个顺。然而,母亲却决不允许我时时将本地话挂在口中,更不允许我对外市人有任何的歧视,她说,不管是本市还是外市都是中国人,何必互相不屑呢?
母亲出生农村,学识不高,她从不愿意参加我的家长会,如不是父亲不在家中,她也是不愿帮我家长签字。我依惜记得,每每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母亲替我签字时,她通红的脸颊,那一笔一划认真却带着点颤抖的字迹,和她那极其认真的眉眼……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母亲也一天天老去,曾经乌黑秀长的长发出现了缕缕白丝。母亲觉得这显得她很年迈,一定要我将它挑去,看着母亲因为吃痛而皱起的双眉,我总会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把这事儿给推脱了。不仅如此,母亲不知何时学会了化妆,每日需花上半个小时的功夫细细装点自己,遮去她眼角的褶皱,让自己看上去精神而又年轻。
我的母亲是多么强势的一个人啊,她不许我做事慢,不许我晚归,管着我的衣食住行,陪着我走过长夏短冬,她以绝对蛮横的姿态插手我的生活,却在某些时刻一瞬间软弱下来。我的母亲啊,其实你全然不必如此,不必害怕提及自己的年岁;不必自卑自己的出身;不必为了年轻而耗费时间,遮掩你日益苍老的面容;也不必为了迎合他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因为,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最年轻,最聪慧,最美丽的人。
【篇二:压岁钱】
真正的年味是从收到压岁钱开始的,反正我是这样认为。
欣喜地从一个又一个长辈手中拿到红包,指腹在红包上摩挲,似乎能透过红包感受到钱的质感。作为半个财迷,这种感受简直是享受,脑子里似乎诞生了一个小富翁,豪气地告诉我这些钱都是我的,可以用来干什么干什么。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我会一个个把收到的红包收集起来,把红包里的钱都放到一起,然后从几个红包里反复挑选,最后才从中选出样式突出的、我更喜欢些的一个红包,把所有被我仔细整理过的在手中攥得发热的钱放入其中。似乎大功告成。但对于自己,我总信不过,于是照旧给了母亲代为保管。
今年的压岁钱格外厚实,于是我准备藏在枕下,枕钱而眠的夜晚倒是别样的舒坦和安心。零点还差五分钟就有人放起了烟花,整点时,人们心照不宣,烟花爆竹轰鸣,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的交汇,没有人对这些嘈杂心怀不满,我想,所有人大多面带笑容,心所美好,还有的会在梦中报以祝福。
压岁钱是一笔神圣的钱,大约从我有压岁钱开始,这笔钱都或存或记在我母亲的账户。今年,父母亲鼓励我自己去开个账户,我只以为新鲜有趣,一口答应下来。一笔巨款在我的包中,不禁警惕起来,怀疑身边任何一个人,熟人也好,生人也罢,都成了我眼中潜在的犯罪分子。一路护送到银行才勉强松了松心。
我不知道的是,以我这年纪完全不够格开户,前台的阿姨这样跟我说:“满十八岁吗?”还没等我回答,阿姨继续低头说道,“满十六岁吗?”我摇了摇头。“监护人?”“不在这儿。”“那你回去把监护人带来,还有户口本和监护人身份证。”我呆滞地看着这个阿姨。“明天再来吧。”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回了一个微笑。我尴尬得扯出一个不算太失礼的微笑,高昂的兴致被灭了九成。
回到家的我灰心丧气,母亲听我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来。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说:“你看,我这监护人很有用吧,你还是脱离不了我啊。”听她这么一说,抬起头,盯着母亲的眼睛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第二天存完钱后,母亲还不忘调侃我一句:“虽然写的是你名字,但是没有我你就没有这张存折。”不过那时的我早就拿着存折开心地飞起,不在意某些人说的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