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我的爱】
寒气袭人,冰冻三尺。
行走在山路上,风呼呼地吹,迷得人睁不开眼。只是倏忽之间,还未从风中缓过,我的脸颊已轻轻地扑上了几粒凉凉的冰晶,猛一抬头,天空中漫天飞舞着洁白——雪来了。
翩翩而来的小雪慢悠悠的,不急不缓,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先是打转着,打转着,迟迟不肯落下。好不容易用双手接到的小雪花,在我的手掌中显得娇小不已,它就是那么一小点,三秒钟就融化得不见踪影。再接,再细看,娇小的雪花棱角分明,似乎被谁精雕细琢过。
有时候,我会接到小簇的雪花,它们细细地,温柔地婆娑,翩然而落。由多朵绒花儿组成,每一粒绒花儿,都纯白晶莹,灯光下,简直可以用璀璨来形容了。落下,绽放,再静静地倚在我的掌中,一点一点地融化。这些来自天空的精灵,温柔地亲吻着过路人,给予人们冰凉的触感,转眼间,又消失无踪。
细小的雪白开始多起来,密起来,原本娇巧柔和的小雪儿有了几分磅礴之势。雪花们排着密密匝匝的队伍,急急匆匆地像来赶赴一场盛会。这下,飘落而下的雪花不会轻易消逝了。站着,看着,品着,千朵万朵的雪花匆匆而至,匆匆绽放,屋顶树梢,开始隐约有了白色。我在雪花中旋转,也不知究竟染上多少浓郁的笑意,心田跃起多少甜蜜的音符,我的步伐轻快,身体畅快舒展,我和雪花一起飞舞了。
夜至,无奈进屋,侧坐床沿,人说“雪落无声”,可是,我分明听到了雪打在房脊上的“啪啪”声,落在大地的“嗡嗡”声,飘在池塘冰面的“哒哒”声……是幻觉么?明明有千万种雪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在我心中漾起了轻柔的涟漪,我在这温柔的声音里沉入梦乡。
终于盼来了天明,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我飞也似地奔到窗边。真好啊,雪仍在下,只是比昨夜小了一点。一夜飞雪,天地一色了。这世界,好像成为我一个人的:我的青山白了头,漫延曲折,看不到一丝瑕疵,原有的山路也踪迹全无,只有温润的线条向远方延展。我的地铺满了白花花的被褥,我的蜡梅,金黄色的花瓣儿在雪地里傲然挺立,覆着轻薄的雪层,晶莹伶俐。
我沉浸在我的世界,确信,冬,雪,我的爱,无与伦比。
【篇二:走过老街】
斑驳交错的裂缝撕扯着她饱经沧桑的身体,岁月打磨她的盛气,人心腐蚀她的灵魂,冷风狠狠打在她的身心上,也冲不散落寞的涟漪,而她,就像被无情的浪子,遗弃在无声的岁月里。
老街很老,老到只剩下一个名字,要论起辈份,连祖上的老人面对着她也要恭恭敬敬。她温柔又多情,陪伴阿娘等待游子,鼓舞战士保卫国家,安抚思妇落泪葬花,笑看杨春三月美如画。她是阴和的,默默承载着几十户人家的油盐酱醋,大喜大悲。
我从未想过即便是她,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她在城市中踯躅,突兀的那般不解风情,茫然的不知去向。我小心翼翼的摄取着微薄的空气,害怕一不小心,连着最后一丝生机都残忍的夺走。
当初屋主引以为傲的青瓦白黛,如今却有一搭没一搭的赖在房脊上,苟延残喘;街道上红遍大江南北的老上海女明星早已被尘土掩得面目全非,只剩刺眼的红唇,老街借此嘶吼着,断断续续变成一首哀怨的歌谣;街角的面点铺早已人去楼空,离去的人儿仿佛太过仓促,留下内屋的弹弓和木盆,沉封在不再有的记忆里。
老街几十年前也是繁华的街区,白天静谧而美好,年轻的妇人一边唠着家常一边结伴去井边洗衣;孩子们用长长短短的树枝在沙堆里绘着彩虹似的梦,老人们坐在靠椅上感受着晚年生活的恬静,岁月静好。
晚上的她,不同于白天洗尽铅华的美,夜夜笙歌,灯红酒绿,叫卖声、戏剧声、谈笑声通通揉杂在一起,说是过往,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更像是一场相似的截然不同的美梦。
梦醒了,我却不敢再望着她,触碰她残缺不堪的身体。
“呯——”木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老人用颤颤微微的手指指着一对中年夫妇,本应浑浊空明的双眼被愤怒填满:“哎哟你这个不孝子!你走!住你的高楼大厦去……”
我没有再迈下去,因为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在漫长的历史中辉煌过、落寞过,即便是即将荒芜也仍旧坦荡荡,承认要被这时代抹去。我愿意做她的倾听者,像陪伴一位耄耋老人走完她最后的路。因为我清楚——任凭星光坠落,沧海桑田,燕雀南飞,夏藤冬雪,归来的心意从未改,那爱她的心亦未变。
正是在无声的岁月的洗刷下,才显得沉着,正是因为自处于高楼大厦,老街才会显得独特。走过老街,却走不过念旧的情怀。
那一段光辉的岁月!